goodfish

　　2010/01/01，在跨完年後回家睡覺，傍晚回醫學院趕實驗（因為 01/08 所上 seminar 輪我報進度）。正在研究室的桌上打電腦，我一向穿長褲，忽然左腳的褲管「裡面」傳來一陣騷動......

　　根據經驗，應該是隻迷路了的大～大～大蟑螂（也是我最討厭的東西）鑽在褲管裡，「慢慢地」往上爬，心裡一陣毛，右腳立刻啪的一聲踩下去，那東西掉出來，掉在我的鞋子上，還有點重量，一看居然是隻 C57/BL6 小黑鼠

　　昨天下午有個實驗要做，因為以前沒有什麼經驗，所以上網找以前人是怎麼做的，包括用量、處理時間等等。

　　找到一篇論文，裡面有我要的東西，忽然看到論文頁面的一角寫著 janet，很開心的立刻想到旅遊節目的主持人，想說會不會是作者很巧的同名但不同人。
　 

　　這篇 97 年前的博士論文在引用上還有一個毛病：灌水，而且灌得很大。

　　現在我們寫論文，在引用前人的做法、研究成果，或者推論時，都是提綱挈領的提個一兩句交代，例如Ａ發現某某腦區、某某基因可以調控某種生理功能，或是Ｃ與Ｊ的研究也同樣證實了這個生理現象。
　　結果它不是，這個作者引用以前的研究，是這樣寫的：

　　但是這篇 97 年前的博士論文，讀起來卻叫我窒息。
　　首先是它很囉嗦。我們現在一篇論文，一兩句可以解決的描述，它就花了三到五句來解釋。再來是它在前人的實驗加上了很多形容詞和評論，例如「狠心的實驗」、「這個看法滿正確的」、「就我所知」，現在的論文是不能這樣寫，這樣寫的一定會被退稿重寫。

　　還有是引用的部分。雖然解剖學上的知識，在百年之前已經建立到和如今差不多，但生理學和動物行為之間的相關，有些那時代的知識和推論，現在看起來卻是很離譜的。例如講到為什麼鬍鬚對動物很重要，它講到十八世紀末就有人拿蝙蝠來做實驗：
　　"...and it was demonstrated as long ago as 1793, by the cruel experiment of depriving bats of sight and then allowing them to fly in a room across which silken threads were stretched in such  manner as to leave just sufficient space fo them to pass with outstrteched wings. The unfortunate bats not only succeeded in passing between these threads without contact, and likeweise avoided the walls and ceiling of th room, but when the threads were placed still nearer together, they contracted their wings in order to be able to pass without contact."

　　重新開始一個新的領域的研究，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找在這個主題之下，過去有哪些人寫過論文發表、作過哪些事情，而且還要從「頭」看起，掌握這個主題的歷史軌跡。最後才能得出一個良好的歸納，有了心理準備，知道以前人怎麼做的、怎麼想的、作出什麼東西，懂點科學史，才不至於不小心做到以前人已經做過的，也好參考標準的實驗手法可以怎麼建立。
　　我從七月底找了快五天，找到一些過去的參考資料，多半是 1980 年代前後開始發表，漸漸年年增加。但粗略把 introduction 看過，有好幾篇都提到某篇 1912 年的論文說了哪些哪些事（我做的東西跟老鼠行為有關），那是第一篇研究老鼠鬍鬚功能的正式論文，被多篇後代論文引用多次，追本溯源，我上網去把它抓下來。
　　1912 年出版的博士論文，民國剛成立，一次世界大戰都還沒爆發，離今 97 年，將近 100 年前的論文。100 年，簡直像是童話故事裡才會遇到的東西！在美國出版的論文，如今透過不分國際的網路，我居然可以在將近 100 年後，讀到當時的紀錄，並且輕鬆印出來（在以往還要申請館際合作或付大筆錢複印）。

　　這是那時的芝加哥大學心理學系經過口試，頒授的博士論文，作者 Stella Burnham Vincent。不是有名的人物，但對我來說，是在我研究的領域做為開山老老老老老學姊的人物（100 年前，唸博士班的女生並不多），做完研究後沒沒無名，我甚至找不到她的照片和生卒年月日，也不知道是否後來有嫁人冠夫姓，只查到她後來有寫過一兩本教育和心理方面的書，之後的紀錄都是空白，大概是拿到博士以後就沒再做研究了。

　　目前本人行程如下，由於換了研究領域，採共同指導，每週固定行程如下：
　　總區的Ａ實驗室在星期六早上 progress meeting 、 星期一早上 Journal club。醫學院的Ｂ實驗室在星期一下午 meeting + 讀書會。
　　總之我一週要排行程，跑兩個地方，參加三場 meeting，體力上和精神上耗費已經是可觀的付出與消耗，結果星期六那天偏偏發生了一件讓我非常討厭的心酸事。

　　那天我失眠 + 讀 paper 到凌晨三點，睡去，早上醒來之後，買了咖啡騎腳踏車趕去參加Ａ實驗室的 meeting ，meeting 到快要結束，大約一個小時半......

　　開始來寫點實驗。由於改做動物行為和神經生理的實驗，有些東西要測試和重新建立。
　　我需要先弄個平台，測試老鼠是不是可以剛好待在平台上不要動，平台大小必需剛好容得下一隻老鼠僅容轉身。這種東西在 paper 上，以前的人都是用木頭或壓克力去訂做。考慮省錢，老師居然想到用他們家小朋友在玩的樂高積木當材料，來模擬、嘗試各種大小面積的平台，先做出模型，以後再考慮用木料或壓克力，照樂高模型的尺寸訂做。到時候會讓老鼠像玩「百戰百勝」一樣，要從台上走「橋」，到安全的地方。
　　於是七月底，老師和小孩討論，把他的玩具從家裡帶來實驗室交給我，那天我在研究室裡的任務就是拼樂高，這怎麼乍看都是不務正業，但卻是老師指派的任務 ，可有聽過哪一位研究生的實驗居然是花時間拼樂高的？

　　從小就常在玩樂高，以前常常可以照著電影裡看到的什麼東西就拼一個出來，沒想到都年紀一大把了還用得到那時拼樂高的手藝 。用好幾片、三層組合的方式，弄出個樂高平台，再交錯疊磚，把它架成一個塔台。而且不用事先畫設計圖，即時動手，因為樂高的零件是模組化、標準化，但已經念完高中、念完大學，這次拼樂高多加了遵守力學平衡原理，積木磚交互疊架，把模型弄得堅固四平八穩。

 　　今天（應該是昨天） meeting，讓我覺得自己很差勁。  　　首先是這次輪到我我報 data，第一是我的東西很花勞力，很多人、很多正式的實驗手冊都載明這個方法是 labour intensive、time- and labor-consuming（形容得太好了！），尤其我的目標又多（我很想加一個描述又複雜），整理起來很花心血。但是在報告時，同學問了一個問題，引發了一連串討論，討論到後來，變成我的後續工作又加了一堆，才能讓實驗完整（本來跟老師預演時想說東西已經夠多了），確實，有些後續工作沒有做到是我的失職（以「研究生」的定義來看），但為什麼我沒做到，我覺得很糟糕。 　　後來這件事更讓我有這種感覺：覺得自己在研究方面很差。 　　同學主講期刊文獻，簡介之後，由大家進行猜謎遊戲，我個人認為這就像醫院裡的住院醫師早會，主講者放張 X 光片上去、簡介一下病人背景、病情，還有各種檢驗值，就輪到台下住院醫師當水晶魔法師下診斷了，不同的是我們要從實驗圖中下診斷。我主講的一張圖，講得結巴，中英文交錯弄得我舌頭快打結（我很討厭英文唸不好的感覺），講解也不是一氣呵成。雖然總算是沒有講錯，但討論到了尾聲，大學部的學妹提出一個問題問老師，是從我那張圖出來的，是關於一個正正得負的數量級解釋，我一看，發現自己又犯了個錯誤，為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這張圖的這個小細節，實驗結果整體看來是正正得正，但學妹注意到其中一個正正得負的數值，老師後來有提出可能的解釋，但我就是很懊惱自己，明明這張圖是自己主講的，照理說應該要夠清楚這張圖，背景我也交代了、數值我也解釋了，卻沒注意到這個小小的不同。明明是我主講，為什麼會漏失掉這麼一個特殊地方沒注意到，而是大學部的學妹發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