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fish

　　我這人長相平凡，不是怎麼令人印象深刻，卻也沒有顏面畸形，那為什麼要去看整型外科呢？
　　原因在我下巴上的一顆痣，小學就在了，但是最近這半年來，可能是因為內分泌改變了，它變大、變色了！因此想趁著離開花蓮 －－ 我熟悉的地盤以前，儘快去處理掉。於是上星期一去慈濟醫院掛鄭醫師的門診，因為要動刀的話，整形外科來做的疤痕會較小。

　　鄭醫師診斷是benign skin tumor，排星期五傍晚刀摘除。原本我以為在門診可以當場做（因為我知道門諾一般外科是現場處理），不過為了周全起見，鄭醫師決定進開刀房做。割掉一顆痣，想不到這麼大工夫！連麻醉同意書、手術說明暨同意書都發給我了，簽好以後按時到慈濟新大樓手術室報到。

　　雖然我很了解這次手術的內容和會採用的醫療動作，甚至可預期結果和副作用，但是一進到家屬等候室等開刀通知，看到隔壁的病人家屬們盯著唯一能看的大愛台，為他們在刀房內的親人憂心忡忡的樣子，心情上還是多少被感染到。後來想想其實根本不必想什麼，小時候又不是沒受過傷，局部麻醉和縫針一類的手術我又不是沒做過，只是這次是生平第一次要進手術室裡做，被環境嚇傻了而已。

　　輪到我進去時，護士小姐帶我進術前準備室：沒想到還要換上無菌衣、戴上無菌帽。又進了第二個房間：術前等候室。差不多十五分鐘吧，才真的被帶領進手術室。沒進去過根本不知道，慈濟這新大樓的手術室還真多，比分細所 + 人遺所的實驗室加起來還多，空間上峰迴路轉，很像打 CS 的室內迷宮，沒想到空間可以這樣用。

　　鄭醫師在我下巴上畫手術範圍時......

　　「哇這還滿大的喔！」

　　聽他說還滿大的，我跟他聊那附近有條動脈，不知道到時會不會動到。因為昨天仔細摸過以後嚇了一跳居然這麼近。我早就知道那邊有大動脈，但之前沒有仔細摸，想不到前一天發現離手術部位這麼近。鄭醫師：

　　「不會不會，那有點遠，我們不會動到它。那條是顏面動脈，供應臉部的血流，你沒摸到才要嚇一跳，哈哈！」

　　麻醉針出動了。

　　「嗯......用四號針好了，幫我抽 3 c.c.。」

　　嚇！局部麻醉要打到三西西！這輩子第一次打這麼多的麻藥（想到平常打老鼠都至少打五西西的），針戳進來是有點痛啦，不過其實還不到期望那麼痛，頂多就像打疫苗那樣，深呼吸閉個氣等一下。

　　五分鐘後，藥效發揮只剩下觸覺，電刀上來了。其實我根本看不到、也感覺不到手術進行，連電刀接觸到皮膚時都沒有感覺，猜測一分鐘以內就聽鄭醫師說好了，大概是把東西拿出來了吧。

　　然後是縫合傷口。

　　因為做了局部麻醉，感覺不出縫針戳進來的痛感（我國三時曾在沒有打麻醉的情形下傷口縫四針），但是穿針引線拉皮的感覺我卻是千軍萬馬的感受到了。還挺有彈性的，跟果凍蠟燭差不多。 XD

　　大概十五分鐘以內吧，手術完成了。我問鄭醫師能不能看看切下來的組織。

　　「Sure!」

　　大凡人身上的痣都是半球形，而這切下的組織呈球形，是把底下的附屬組織挖出來，留下一個凹陷，再用外面的皮拉合，疤痕會比較小。看著自己的組織，會覺得自己雖然修過組織學，也看過玻片標本，但沒有一次是可以這麼近距離的印證課本上的東西。課本上寫皮膚組織分層 Epidermis、Dermis、Hypodermis ，顯微鏡下雖然看得到，但那種染色處理後的標本，絕對不會比眼前血淋淋，不，活生生的組織塊來得印象深刻（沒有血淋淋是因為用電刀切的）。真的可以看到大致分了三層，連完整的毛囊、小血管、脂肪層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才知道這些毛囊是埋得多深）。修組織學時看了那麼多的玻片，但沒有一個像今天這麼精彩。人家說百聞不如「一見」，就是這個樣子。真的很想用相機把它拍下來，可是手術室內東西要求無菌，我又不知道該怎麼把那台用了四年的相機補消毒，只好算了。至於那塊切下來的組織，是要送到病理科去切片檢查的（分析細胞有無不正常表現），下禮拜看報告。這讓我想到去年修分細生，陳紀雄老師教癌症，拿了自己半年前切的早期大腸癌組織 H&E 染色標本的照片放上講義。

　　「這是我自己身上鉤（「割」之台灣國語發音）下來的啦......」

　　「我是不知道你們怎麼看它啦，我是節得（覺得）它很漂亮啊～！　（加菲貓微笑）」　　

　　出了手術室，換完衣服，回到家屬等候室。發現手術動態顯示螢幕上寫我還正在手術中（我明明人都出來了）。回到家才發現麻醉藥的威力，局部麻醉不只是讓我右下半邊下巴麻掉，而是連運動神經的功能都受影響。吃便當，拿起排骨要啃，嘴巴張不開，張開了又合不起來，最後我是用筷子把肉一片一片剔下來的，還看到排骨的骨縫中一段沒有被除掉、炸得開花的脊髓......（囧）

　　吃飯以外，講話咬字比較費力。一句話想這麼講，但嘴巴的動作跟不上那麼快，我變成一個右半下部顏面神經麻痺的人，左臉和右臉不協調、行動不對稱（儘管外觀上不明顯），藥效直到過了當晚半夜十二點才「開始」退，六個鐘頭啊......